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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哨向】处决 1

私设如山,包括但不限于:
1.向导可不以感情为基础与多名哨兵同时存在精神结合,但哨兵同时只可存在一个精神结合。 
2.肉体结合同时只能存在一个,肉体结合后会形成烙印。男性向导如作为受方,在经历肉体结合后会分化出孕育后代的机能。
3. 结合双方一方死亡,结合自动消失。
4.无精神体设定。




◆处决



支撑这制度的不是希望、顺从,甚至不是恐惧,而是无从挽回的古老幻灭中的纯粹惯性。*




01

 

他的向导失踪了。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以上两句话以结论的形式显现在叶修脑海里的几个小时后,他被联盟主席以一纸批文强行派送到医疗中心接受心理辅导。

医疗中心建立在湖心小岛上,往返需通过一座吊桥,桥两端均布有岗哨。叶修来时坐在车里副驾驶的位置,驾驶员及后座挤在一起的三人是联盟为国土安全考虑加派的警卫,他们将警惕和紧张都写在了脸上,毕竟战力第一的哨兵,脑筋不太正常时要毁灭同类是轻而易举。

叶修的指定心理医生在三楼临湖的诊室,春末的天气带着点雨雾潮湿,墙壁下半段墨绿色涂层上凝着细微的水珠,楼道里有伤患慢慢踱步,孤身一人或是有家属陪伴,大多目光呆滞,待他走过身边才颤动一下眼球。

叶修目不斜视地路过这些人,找到了他的诊室。张新杰接过批文,仔细通读三遍,才望向桌对面的病号,“这么说,你终于疯了?”

不,我没有。这句话叶修重复过无数次,如今已很腻烦。他掏出烟盒转圈把玩,“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你不是第一个疯的。”张新杰给他倒了杯水,神色笃定,“我的前辈留下过许多近似案例,年代久远我就不给你举例了,就说几个月前吧,也出了一个像你这样以为自己有个失踪向导的哨兵,不过他自救意识比你强,发现自己可能是癔症后就主动来找我给他做心理辅导。通过梳理,我找到病灶在于他没有向导、太过渴望与向导结合,于是他让自己陷入了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情况:他有向导,只是他的向导失踪了。”

叶修手上动作停了,“那哨兵叫什么?”

张新杰一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有癔病,我们先谈谈治疗方案吧。”

叶修起身,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瞬间几支枪管抵上他后脑勺,他举起双手笑了笑,“别紧张,我不杀军医。”

警卫确认他没有情绪爆发伤及无辜的迹象后退了出去,张新杰放在抽屉里的手也收了回来搭在桌面上,冷冷地拆台,“你杀的军医比谁都多。”

“那是敌军。”叶修说,“咱俩也算老对手,我的情报你差不多都有,就一句‘你有癔症’?太简单粗暴了吧,脑电图都不做?你这样很难让病人信服。”

“脑电图可看不出你这种人的脑回路。”张新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的向导失踪了?你们的精神链接难道是摆设?”

“我们没有精神结合。”叶修坦言,“我感知不到他在哪里。”

“都给自己找这种理由。”张新杰冷漠道,“很好,没精神结合。那你凭什么说,对方是你的向导。”

叶修对这穷追不舍的问题没有显示出任何疑虑,他的视线从张新杰脸上散漫地掠过,越过窗玻璃,停在湖畔的绿化带上。

“因为他出最后一个任务前,我们决定结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展开来,军医接了过去。

那是第五期哨向婚前特训营的参训承诺书,在密密麻麻诸如“承诺无婚前性行为”、“期末考试未达95分重修”、“乙方婚后如有违法行为,本特训营不承担法律责任”等事项最下方,有两个签名。

叶修

黄少天

从笔锋和下笔力度来看,明显是两个人的字迹。

张新杰眉头皱了起来。叶修说:“你一定在想,连伪造凭证的事都做得出,这个哨兵病得很严重了。”

张新杰没说话,他想说的叶修已帮他说完。

“我们没能修完全部课程,特训营就把承诺书退回,我随手揣进了口袋里。”叶修继续说,“除了我和这张纸,关于黄少天这个人,无论是别人对他的记忆、实物还是电子化数据,全在他出任务的一个月后被抹消了。”

张新杰无奈,“除了这张纸,你的其他说法都和那位癔症哨兵一样。你们为自己编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在别人看来毫无可信度。你真相信有什么办法能让除你以外的人都忘掉某个人吗?如果某方势力的最终目的是抹去一个向导,为什么偏偏不抹去他的哨兵的记忆?”

“所以我需要你治疗的那个癔病哨兵的名字。”

叶修说。

“他死了,”张新杰冷冷道,“自杀。”

 

第一次心理辅导不欢而散。

出了湖心岛,叶修双手插兜走在绿化带树荫下,四名警卫不远不近地跟着,怕刺激到癔病哨兵的情绪,没有催促他回宿舍。叶修在一株紫叶李前停住,灌木丛后,一只三花猫勾着脑袋盯他,眼露凶光。一人一猫对视几秒,三花猫嘶哑地喵了声,转身跑掉。

叶修蹲下来拨开茂密草丛,有几粒泥土色猫粮残渣点缀其间。

“那只猫好像总在这周围晃。”

女孩的声音说。

叶修没有接她那句话,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着急呀。”苏沐橙也蹲下来,歪着脑袋打量他,“军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叶修牵了牵嘴角,“有病,按疗程服药,每天一次心理辅导。没有人会相信。”

说着他在花坛边坐下,“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的向导,就在这里。”

他手指随意地指指刚才拨弄过的草丛,“我的向导,躲在这里喂野猫。”

 

02

 

黄少天手捧一把猫粮,嘴里发出猫的叫声。

他学猫叫很像,不是捏尖了嗓子、没有音调起伏的“喵”,而是软软的,略低沉而婉转的一声“嗷呜”,像极了猫与猫对话时发出的声音。

三花猫僵在一个预备逃跑的姿势上,疑惑地盯着他。

“喵呜?”

“吃吧。”黄少天盛着猫粮的手掂了掂,继而在野猫的注视下将猫粮撒在草地上。猫左右踱步提防着人类缓缓向食物靠近,突然伸出爪子飞快拨了一粒猫粮过去,叼起来狼吞虎咽。

向导仍维持蹲姿未动,看着猫以这种谨慎的方式将猫粮吃掉大半,投喂者和被投喂者目光都冷冷的,谁都没有再接近一步的意思。叶修站在一旁看久了就觉得黄少天怕不是猫变的,喂食拖着大肚子无法捕猎的同类,又保持着本能的领地意识。

三花猫吃得差不多时又来了一只橘猫,也大着肚子,走位考究地靠近猎食圈。三花猫瞥它一眼,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叶修摸到口袋里还有根火腿,就拿来咬开,剥了皮递过去。

两只猫见他靠近,都炸了毛,窜出老远,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开。

黄少天站起身来嫌弃地看他一眼,“动物都讨厌哨兵的气味,侵略性太强了。”

叶修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把火腿也丢在草丛里。

两只猫在美食和性命间艰难取舍,眼神都变得雪亮,冲叶修龇牙咧嘴。

猫叫声招来了第三只,灰色的,肚子也很肥。

“怀孕了?”叶修感叹。

黄少天没有接他的话。

空气里湿润的草木香填补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寂静,叶修才注意到向导身上渗出几丝带着凉意的向导素,他转脸看去。

黄少天也正看着他,猫瞳一样的琥珀色眼睛锁住他,像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魂魄,并思索起是否要将他撕碎。

叶修被看得莫名,尚未来及调侃两句,就听向导说:“我们申请结婚吧。”

叶修被突如其来的求婚惊得一怔,随后胸腔里那颗东西比他的大脑更快地反应过来,一下下疾速而剧烈的跳动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这话应该我来说。”他反应过来后有些遗憾。

黄少天哈哈地笑,冲他小腿轻踹一脚,“等你来说?第四次世界大战都打完了!”

 

叶修揉了揉太阳穴。

记忆走到这里,总有点模糊。

 

联盟成立的第二年,开始实行哨向婚前特训制度。刚迎来和平不久,联盟议会就发现哨向结合后生育率依然极低。很多向导仍在战争后遗症中挣扎,唯恐怀孕会影响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能。而愿意生育的,对怎么保住孩子直到它平安生下来缺乏正确认知,流产率较高。再而能生下孩子的,由于战争后资源匮乏、各种非战斗用物资未来及生产,大多不知道该怎么带孩子,不懂育儿,夭折也是个大问题。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联盟决定强制每对申请结婚的哨向都必须经过为期一周的孕期及育儿教育,九十五分以上通过考试才可登记领证。

递交结婚申请书后被通知还需要参加特训和考试,叶修和黄少天都有点懵。

时隔多年坐进教室,叶修几乎反射性就开始犯困,见旁边的黄少天难得正襟危坐,自己也不好犯懒,就强打精神听几句关键的。

教授在前面敲投影屏,“某些哨兵别以为怀孕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是生不出来,可你们作为父亲有必须承担的一份责任……”

叶修在桌子底下摸到黄少天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凑过去低声说,“你想要个孩子么?”

被他攥着的手猛地收紧,黄少天短短的指甲几乎陷进他手背。

他抽了一口气,侧过脸去,看到他的向导眼睛睁得一眨不眨,盯着投影屏。

“我不想听了。”黄少天低低说了这几个字,毫无预兆地站起来举手报告说教授我想上厕所。教授嫌弃地挥挥手。

 

直到下课,黄少天仍没回来。

叶修收拾好课本带走,在湖边找到了黄少天。

向导蹲在灌木丛里,面前撒了一大把猫粮,三只怀孕的猫凑在一起争争抢抢。

黄少天看猫的眼神还是那样,叶修瞧着瞧着总觉得有点诡异,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没去打扰,等黄少天喂完猫,他才过去把腿蹲麻了的向导拉起来。

黄少天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感慨道,“怀孕了身体就会命令大脑说你需要很多很多食物,这么吃也不怕胖,自然法则真是可怕呀。”

他望向叶修,又说,“你先走吧,我还要等一只黑猫。”

 

叶修习以为常。每天都能见面,也没好好告别的矫情习惯,就先回了宿舍。

没想到那会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向导。

 

次日清晨他接到黄少天发的一条简讯:“老叶,我出任务去了,这次应该挺久的,特训考试肯定赶不上,你先把报名费退了,等我回来再去吧。”

叶修去退费时,经办人员翻找着电子数据库里的个人资料,同情地为他叹息,“难得的双S配对,这事怎么就黄了?”

叶修不明所以,“瞎说什么呢,我向导要出个任务,回来再重修这课。”

 

通过观察,叶修确定这次和黄少天一起出任务的是结成联盟以前蓝雨塔的老搭档们:除了黄少天,食堂常见人口还少了喻文州、郑轩、李远、徐景熙、宋晓。

早在三战时期,蓝雨这五哨一向的搭配叶修就已十分熟悉。哨兵有体力优势,向导有精神力优势,反过来说这也是种局限,决定了战术走位。和其他以向导作为辅助、以哨兵作为主力战将的队伍相反,蓝雨的杀戮兵器是他们的向导,而他们的哨兵,技能点大多点在了古怪的地方比如有战术却没速度、有速度却没力度,组合在一起反而机动性极高,可以说是很有个人特色和包容性的一支战队。

叶修三战中和他们有过一次冲突,当苏沐橙在意识通道里向全队哨兵发出紧急警报说精神屏障被破、敌方突击人员是名向导,几乎同时叶修的五感就爆炸了,感官世界疯狂崩塌,全凭着肉体记忆和战斗意识才抗住了蓝雨哨兵随后而来的第二波物理攻击。

要用到这种战术配置的任务,叶修推测至少也得是AAA级。并且这是停战后的第一次,蓝雨老搭档被集体派出。

他没法不担心他的向导。

 

黄少天离开后的那个月,叶修右眼皮总是跳。一个月后蓝雨的五哨回来了,而向导没有。

根据保密守则,他们不能互相交流任务情况,在满是摄像头的公共场合,叶修只能问蓝雨队长喻文州黄少天呢。喻文州当时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异样,反问:黄少天是谁?

叶修听到这几个字就知道他的向导出事了,怕是公共场合不可说的事。晚上他又去蓝雨宿舍锁上门问,喻文州还是以疑问句回复他:你说的黄少天是谁?

又挨个问了宋晓、郑轩等人并得到相同答复继而被质疑了精神状况后,叶修仍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黄少天是你们队的向导。你们都说没这个人,那请问你们三战怎么打的?全哨兵阵容?笑死我了……”

边说着他在终端的写字板上打了一行小字:你们这里是被监视了还是怎么着?不能说话就给个提示。

喻文州和郑轩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的脑门。喻文州说:“这里没有被监视,叶神,可以放心说话。我们蓝雨确实一直是全哨阵容,蓝雨一直……被叫作和尚庙啊,哪来的向导。”

和尚庙。

叶修咳了咳。

他也曾嘲讽蓝雨是和尚庙,因为全蓝雨塔没有女性,并且找不到第二个向导。而仅有的那个向导,还是个不需要与哨兵结合且精神污染能力可怕到没人想觊觎他的S级黑暗向导。如果不是联盟成立,向导资源可共享,蓝雨的精神病患者数量必将首屈一指。喻文州拿和尚庙说事,似乎忘了这个绰号的双层嘲讽含义。

好吧。叶修想。狡辩怎么都可以,物证却骗不了人。

“你们队的向导的宿舍就在隔壁。”他说,“别告诉我你们以为隔壁没人住。”

蓝雨几人面面相觑,“确实没人住。”几个人说。

 

他们于是决定去隔壁撬锁眼见为证。

叶修技能点比较杂,拧了段铁丝就过去干活。正在锁眼里捣鼓着,门咔嚓一声开了。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目瞪口呆望着他:“你撬我门干嘛???”

叶修也愣了愣,“你是谁?你怎么住这儿?”

男孩挺了挺胸膛:“我是蓝雨训练营的预备役向导卢瀚文!今天刚过来报道,住这里是组织分配的,你有意见?”

蓝雨几人赶紧表示没有意见,但叶修有意见。

他随便找了个电路可能老化需要检查的理由进入这间宿舍,五感开到了极致,过滤着屋内信息。

家具、装修都是量产,看不出黄少天的个人痕迹,其余私人物品——都是那十几岁小孩的东西,显然不是黄少天的风格。至于气味,向导素本来扩散得就快,人走了一个月,再无残留。他搜索过每一寸空间,脑内都投射出那寸空间以前的模样。他们曾在浴室里做爱,他的向导在多到难以承受的快感中挣扎之时抓断了钉在瓷砖上的肥皂架,现如今肥皂架好好地长在那儿,在他意识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风暴般疯狂生长,席卷一切。

他恍惚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秘密峡谷的细小入口,挤不进去,也看不清楚,而他的向导已被峡谷吞没。



tbc






*出自《族长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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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