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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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庸俗故事(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好朋友,他们不知彼此相爱,也不知可以彼此相爱,于是自己给自己制造了千般痛苦,万般无奈。

回顾我十七岁前,只有一个朋友,名叫苏万,身价百万,也许千万,也许上亿,这不重要,我们的友谊绝不是钱财可衡量的,它已浓厚到能承受我往他家里堆军火和正在化冻的尸体。
十七岁后我们失散于江湖,听说他深得王后雄真传,高考顺利,升上本地大学,并在京城金贵地段拜了个瞎子为师,学习制作文艺复古手工眼镜,闲暇时打磨水晶镜片,雕琢犀牛角镜腿,搭配青椒肉丝炒饭,过得是神仙般的日子,我想我们失散是对的,是玉帝老儿对我的仁慈。
否则要如何做到见他还有青椒肉丝炒饭吃而不眼红,见他还有干净艺术品捣鼓而不嫉恨。
扳手指数来,我已三月不知肉味,满手土腥,经我之手出去的算艺术品么,我不知道,这些大肚子容器神色可疑,指不定哪天夜里就能把买主生吞。我向老板倾诉这种伤天害理的活不能再做下去了,我的良知不能允许,我的学识不能允许,我的肚皮和钱包更不能允许。
“再过几天,卖了这批年货就给你发工资。”老板看我一眼,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模模糊糊地说。这话他已经说了三次,每月一遍。

我理解八月中旬他一掷千金夹上百号喇嘛买几十辆越野,霸气侧漏地去长白山作一圈死是为人生无憾,理解他为他接驾来的“过命兄弟”添置大牌衣装买景区豪宅就差没买个老婆的钱财仍不足以衡量他们的友谊,但有时友谊需要用钱财来表达,说不出口那我为你花钱你还看不出么,多么感人,我都看得泪流满面。
吴老板,两千底薪你都不给,也许我该去街上嚎一百块钱都不给,你只给我一块钱?
他真给了我一块钱,说你去报亭给我买支打火机。
打火机和烟,他那过命兄弟似乎跟它们有杀父之仇,见了就扔,扔了也罢,可总连累我暗搓搓去给他买。

我站在报亭前开动脑筋。一块钱可以做什么,我问老板,他从报纸后探出头说,你怎么又来买打火机?你吃打火机的?
我不想理他,手伸向打火机,半路转向了电话。作为一个因有作案前科而被惨无人道地剥夺移动电话使用权的小可怜,看到这只红艳艳的东西我就会手痒。
拿过来拨了个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通了。我老板他母亲慈祥的慰问了我几句,小簇啊,今天吃了没,吃了什么,哦,小邪还没给你发工资呢?
例行问候结束,我开始汇报工作。地下工作者要有基本的素质,情报交流最好不要掺杂私人感情。我拒绝了她想给我寄一箱自己腌的泡菜的好意,汇报起吴老板的近期感情生活。
最近店里女客户比较多,是的,有些比较漂亮,但都是冲着张起灵去的,对,您担心的是对的,吴老板的桃花都被他挡着了,哦,好,我会继续留意。
为人父母,孩子长到一定岁数后心心念念的也就不过那几样,庸俗,我想,好像传宗接代就是人生的全部。

上个月她来视察吴老板体重,哭泣道你看看你,瘦成这样,你是不是吸上了,天天跟你三叔似的让我们担心!老板一再保证自己身心健康没有吸□毒,顶多吸两口烟,张起灵看他一眼,他脸色就僵了,改口说,妈,我连烟都借了,您就放心吧。
她抹抹眼泪,说我怎么能放心,你都这把岁数了还没个孩子,幸好你不是女儿,要是个女儿那不得成高龄产妇,妈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那东北的阿姨说得不是没道理,再不生孩子你都绝经了,唉你怎么呛着了,妈又不是说你,妈是说你这把年纪,要是找了个年纪差不多的,人家姑娘再过几年……
我老板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是承受力到达极限的暗示,他母亲迅速收到,转移目标,看向一旁比平时更僵的张起灵,想起什么,说,“对了,小张啊,你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了吗?”
我与老板同时感到不妙,我过去收拾桌子顺便挡住张起灵的视线,我老板立刻扑上去拦住他母上,发出最天真无邪的笑声打圆场说妈,我陪您去逛街呗,您这么漂亮不打扮多浪费啊!
“伯母,我差不多一百岁。没有女朋友。”冷场的瞬间,传来张起灵平淡诚实的声音。伯母的下巴掉了下来。

从那以后,老板他母上就与我建立了不可告人的地下关系,虽然有次通话时被我老板当场抓住,上缴了手机,我也仍在他的眼皮底下向她偷传情报,毕竟承诺的一个月一千块零花钱不是小数目,见钱眼开都是饿出来的。
也因为她,是位忧心忡忡的母亲,我的良知不允许我拒绝。
解释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
听她交代完接下来的任务目标,我挂了电话,付了钢镚,心旷神怡地回铺子。老板还等在树林里,嘴里叼的烟都快被口水泡潮了,对我勾勾手指,饿死鬼一样地低吼:“火鸡!”我根本不往他那方向去,跑到张起灵视野内就能获得防爆加持。
哪知他一块石头扔过来,我膝弯一凉,摔了个狗啃屎。虽然被打,但想起接下来他将受到的轰炸式打击报复,心情依然美丽。
 
老板母上与她闺蜜群所研制的逼婚战术第一步:向单身狗张起灵寻求技术增援。
张起灵,此人单了近一个世纪,魔法师等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理论上没人比他更懂单身之苦,同情心同理心目测较高,且此人对吴老板影响力巨大,不可估量。
风险点:要确认此人不会造成负面影响,据说单身久了的人会有单身状态依存症,决不能让吴老板感染此症,或对张起灵盲目崇拜,导致好的不学学坏的,招蜂引蝶不学偏学坐怀不乱。
次日我拿着刚出土的大肚瓶去找他请教宰人技巧,终于熬到老板闲得无聊出门遛弯,立刻转变话题。
“吴邪年纪不小了。”我说。
张起灵看我一眼。
“该嫁人了——呸,该娶媳妇了。”
我有点方。
以前整日听王老板挤兑我老板说你赶紧回家嫁人吧嫁人吧嫁人吧听多了张嘴就这德行,不知会不会被他另一位看起来毫无幽默感的好哥们打。
等了几秒,看起来一切正常。
于是继续,“他只听您的话,您不劝劝他他万一以为您是鼓励他过单身生活呢?”
他又扫我一眼,慢吞吞道,“我没有。”
用脑洞为他完善主谓宾定状补并不容易,不知老板平时怎么忍受与他交流的,我猜想这句话的完整版应该是“我没有鼓励吴邪过单身生活”,赶紧顺势说,“不支持他找对象就等于无声反对。”
这是什么鬼逻辑我也说不清,然而好在我并没听到任何反驳。也许这位爷不屑反驳我呢。他起身走向门口,外头冬日光线灿烂,给他镀了金边,金灿灿中我老板也散步或者是偷偷抽烟回来了,迎着他微微一笑。
张起灵说吴邪,你也该成家了。
我看到我家老板脸上那个微弱的笑容像被树脂封住凝成了琥珀,有股子标本味。也许最好的兄弟也加入逼婚大军让他感到了森森的背叛,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来铺子里时脸上还是那个标本一样的表情。

第一步完美达成。战术第二步:循循善诱。
这步需要找到一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并拥有滔滔不绝的口才的人才。作为一名大脑仍在发育中思维灵活未僵化的现代良好市民,我原本做好了买书抱佛脚上战场的打算,然而拖延症发作期间,吴老板母亲正好与解老板在长沙见了一面,他们见面时聊的什么自然没人向我通报,但达成了让解老板挑大梁的协议。
解雨臣带着霍秀秀来杭州拍婚纱照,小住一周,期间晚饭总点我老板作陪,同作为单身狗的我偶尔惊鸿一瞥都能被他俩神仙眷侣的气场闪瞎狗眼,不知我老板是怎么捱过那几顿晚饭的。
无论看虐狗技能看颜值,还是认准解老板品牌值得信赖,我想战术第二步都是成功的。
接下来几天我家老板总精神恍惚地望地板。
他在这边看地板,张起灵在旁边看天花板,我与王盟都感到浑身难受,好在还时不时有漂亮小姑娘慕张起灵美色而来,活跃下气氛。
我还有个重大难题需要突破。
为什么我老板没女人缘。这个问题不找到答案无法从本质上拯救单身狗。
我家老板虽有蛇精病可最近平平安安也没机会发病给别人看,颜好,没有女人缘算是非常离奇了,连梁湾那种花痴对他都没一个花痴女面对帅哥时应有的状态,反而只是说他啥……太有味道了。什么味道我真不懂。据王盟所说曾经有个比较强势的美女来找吴邪,不过早早地就香消玉殒了。难不成他心里一直有她才为她终生不娶?他喜欢的吸引的女人是强势型?
我扯回思维,低声问正一边看拓片一边偷瞄张起灵的小姑娘,“你觉得坐那儿喝茶的那位怎么样?”
她看了我老板一眼,又茫然看看我,说,挺好的啊?
“那为什么每次你和你小伙伴们都是冲着阴沉沉的那个来的?”
她笑起来,用眼神指指吴邪,手遮着嘴轻笑说,“他好瘦,我看着都心软。”
原来还是身材问题。老板的确是瘦,可脱了衣服那就是精瘦有料,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不想再被苏万吐槽他是我真爱,我也不能对每个可能助我完成任务的潜在目标安利他脱了衣服后是什么模样,以免被归类为蛇精病同僚,让我们赖以生存的店铺失去最后一个正常人。
“何止是瘦,”她女伴也凑过来兴奋地嘀嘀咕咕,“还有点腰!有毒哦。”
……南方姑娘口音问题么我居然有点听不懂。是呀我也看到他腰线了,何止有点腰,他简直全身都是腰。有点腰也是错?
至于有毒,确实有毒,三个月不发工资的品性肉眼也看得出?
伯母,我心好累。她们抛弃这只可怜的单身狗的原因为什么要由我来探索,本人是黎簇不是赵忠祥。
又到了大雁迁徙的季节,小企鹅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一只聪明过头的单身狗还在与逼婚小分队斗智斗勇。
所谓慧极必伤,找不着对象也算硬伤,纵你有万种风情,国士无双,别人看到你,第一句话仍是问候你不存在的对象。
为了维护你作为男人的最基本尊严,为了防止他们怀疑你不举,怎么着也得庸俗一回吧。

“没对象就是不举,有对象就庸俗?”他听了我的苦口婆心,挑起一根眉毛,“我觉得你才是反社会人格啊。”
怎么办被夸奖了好高兴哦不对他三观居然出乎意料地正直,我该庆幸负担又减轻不少么?
“别为这事烦心了。”老板体贴地拍拍我肩膀,“我去。”
过了足有两分钟他已经走出视野我才震惊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正经人家说的我(第三声)去,而不是那个比较黄暴的语气词我(第四声)去。
老板他母上,您的儿子终于大彻大悟回头是岸了。
然而此刻感激涕零的我并没猜到这才是灾难片儿的开场。

战术第三步,美人计。
老实说经我目测,照片里的美人长得都一样,谁说直男看不出女人化了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跟工厂量产似的我再看不出除非我瞎。
把照片拿给老板过目,他扫一眼,嗯一声,又递给张起灵,“你看怎样?”
张起灵说嗯。他立刻对我招招手,“一次约两个,二对二,节约成本。”
我看看抱着胳膊坐一旁沉思没作出反对的张先生,感到某种不妥,但被表面现象忽悠了,老老实实就去跟老板他母亲在杭州的七大姑的八大姨联系,回来汇报周末晚上六点隔壁楼外楼。
老板一愣,操起账本儿砸我,“谁让你订的楼外楼,你吃得起还是我吃得起!”
我大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大怒,恶狠狠瞪着我,“少点几盘菜。”
我叹气,“果然是对不爱的人花一块钱都嫌多,对爱的人花一百万都嫌少。”
多有朋友圈心灵鸡汤风味的话,没想到我老板就像没听过一样眨了眨眼,脸色都有点儿白。这抠鬼,被我一语道破他不爱他手下任何员工的黑心本质,面子挂不住了吧。
然而总觉得有点不对。
一百万。
他砸张起灵身上的钱恐怕远不止这个数。
我嫉妒地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没有这么有钱又舍得给我花的好兄弟,遥想苏万当年,借他个五百块钱他都能给我哭丧。

周末六点,楼外楼。
他们坐小隔间,我穿一身西装作马仔状靠门偷听。
美女的确是美女,容姿光鲜,发型和脸都有点像,我得靠衣服来区分。绿围巾的姑娘笑容醉人,而白毛衣那个姑娘声音好听,听得我心都酥了,她在和张起灵搭话,张先生哪里人?东北人。我老板说。生日什么时候呢?我对这个有点研究……啊原来张先生是天蝎座,天蝎和双鱼是天作之合,天蝎比较强势和霸道,也就多愁善感又有点受虐倾向的双鱼座能包容了……说到这个份儿上有点把妹经验的都知道应该立刻问回去,姑娘你是什么星座的?她会羞涩地说我是双鱼。然而对面这两个男人都很木,谁也没接话,可怜的姑娘只好干巴巴继续问,吴先生的生日呢?
她们终于想起问我老板,然而如果我没记错,我老板就是那多愁善感又有点受虐倾向的双鱼,你叫他如何回答。
果然他阴险地笑笑,对着西湖醋鱼下了一狠筷子,说,“我是我妈捡来的。”
冷场。
寂静中他把那一狠筷子夹来的鱼肉放进了张起灵的碟子。
这是惯性动作,我跟他们吃饭时就发现了,张起灵吃菜吃的少,一个劲扒米饭,我老板就只好一个劲给他夹菜以免被别人误会虐待长工。
娃儿真不省心。
可是老板,这种场合难道不该女士优先么,难道不该把你的男友力换个方向发挥?这样看起来你们俩总像有一腿好么。
我心中草泥马狂奔,整整领带,咳嗽一声。
就看见张起灵把那块鱼肉上的长刺剔掉,又夹回我老板的盘子,轻声说,“你爱吃的。”
神啊,你为什么要赐给这个木头人如此多变的平时冷得掉渣而一跟我老板说话就成温柔低音炮的好嗓子。
吾命休矣。此时即使我跳出来大吼他们俩不是骗婚的基佬他们俩只是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恐怕也没人信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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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