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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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鸣】别笑了,说正经的3

那曾是个最懂得爱的种族,是鲨与人的后代,在海底与陆地都能存活,每条人鱼都有自由选择性别的机会,不受先天的制约,宛若海中之神。
他们的眼睛可以看透伪装,看到过去与未来,他们生活在最深的海底,承受海水重压的躯体生得无比坚韧,可与鲨鱼抗衡,心性勇敢无畏。如此性格,即使预见了可怕的未来,也依然会毫不动摇地走下去,也是这种性格,成就了人类历史中优美的童话、自身历史中悲惨的过往。
得不到爱情的人鱼会爆发出性格中极端的一面,伤人自伤,于是被推选为海神的人鱼首领禁止族人浮上海面,日子久了,仅限于族内通婚的人鱼越发适应海底生活,忘记了自己曾有一半是人类,兽性的血统越发浓厚,直至自相残杀,制造海难捕猎渔民。于是海神托梦给人类,让他们每三年送一名来自古老氏族的少女献祭,他与她们结合,诞生后代,用人类母系的血统稀释兽类父系的血液。
每代海神都传承着这个秘密,直到人类遗忘了约定。时代剧变后,没有人可以强迫不甘心的人类女子献祭,海神也不再被信仰,维持平衡的秘密逐渐被双方淡忘。
父系血统日益浓稠,人鱼彻底成为海洋中的掠食者,杀戮,彼此杀戮,直到十年前,数以万计的人鱼计划上岸征服人类,疯狂的血液达到了巅峰,与理智尚存而不愿离开故土的族人起了冲突,双方在海底厮杀数月,最后不过是一个消耗殆尽的结局。
他从疯狂中苏醒,想保护的家人都已随着洋流飘去,剩下零星的年幼人鱼缩在暗处窥探着他,不敢靠近,也不敢逃亡,又过了数日,发现他一动不动地浮在水中似乎再无威胁,才敢从海底各处缝隙里钻出来。又过了数日,幸存的族人商议立强者为王。
他们为他戴上了海神的权杖——那条项链一触及胸膛他便感到力量的暴涨,海水像自己的所有物一般驯服。
随之而来是黑暗的意识,搅混海水,遮蔽天日。他的血系太浓厚,一旦掌握力量的权杖便像火药终于迎来了火星。费了好几个月,他才能控制自己剥离情绪与力量,并明白了这是残余的,想远征大陆的族人在利用他让黑暗笼罩陆地,毁灭万物,为登陆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使他血脉共振的召唤。
“海神大人,能不能让我死得快一点!”
震动来自微弱的,母系的血脉。

于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人类——骨骼纤细,肌肉薄弱,皮肤娇嫩至极,一碰就会破开的生物。不能承受海水的压强,甚至不能承受海水的浸泡。
就在这样一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的腹部,他读到了他的起源,读到了保持血统平衡的办法,秘密一直以文身的方式烙印在漩涡族少女的腹上,人类却已经忘记了大部分文字的含义,以为献祭等于死亡,婚礼既是葬礼。因为过多的痛苦,海陆两个种族不再往来,彼此遗忘。
他看到人类女孩鲜活的面庞,忽然感受到超出种族繁衍密码的引力,略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的悲剧,为什么差异巨大的海陆两个物种会彼此吸引,为什么人鱼渴望上岸,而人类却想征服大海。
陆地是安稳温暖,可以看见日月星辰的光明世界,而海面以下是杀伐的,却因残酷杀伐而无比瑰丽的黑暗国度,就像她的脚腕与他的手掌。
他在隐秘的渴望里度过了十年,身体的变化需要太多能量,除了狩猎即是沉睡,但对人鱼来说终究不过是漫长生命的一个弹指,对人类而言却已是从鲜活的少年变成了沉稳成熟的青年。
他派人寻找嫁给海神的少女,却被上岸了解情况回来的海族告知过了十年这么久,少女必然早已成了少妇,改嫁人类,儿女成群,形貌走样。
他越了解人类,越发现族人对人类的不了解。
人类适合进行狩猎的时间只有二三十年,那之前是不能自理的幼年,之后是逐渐衰弱的中年与不能自理的老年,有很长的时间无法独立生存于是他们联结紧密,没有利爪于是发明了武器,陆地变化迅速,海岸线都修建了铁轨,码头,只用了十年时间就将近海污染严重,再难看见荧光水母。
幸而海神柱依然竖立在那片隐秘的礁群中。
却不见嫁给海神的少女。
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越发烦躁,惹得暴雨连绵。

时隔多年,漩涡鸣人第二次见到那条人鱼,对方却是一副快要淹死的模样。天知道他可是条鱼,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地半沉在海水里实在太诡异了。
暴雨下个不停,以似乎想要淹没陆地的怒意将海平面涨到了警报线之上,鸣人被雨水砸得有点懵,摸到海神柱,游过去将人鱼拖到岸边。
时间在人鱼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性别变化似乎也不明显,即使从前,那张美貌得太过锋利的脸在人类的审美中也很难说是女气——只是用眼睛看着,就会有种被侵犯被进攻的不悦错觉,这是个一切构造只为更方便掠夺生存资源的种族。
费了很大力气将人鱼移到不容易被冲走的地方,鸣人这才发现人鱼尾鳍部位的巨变,翼膜像孔雀尾羽般铺张着,长而磷光闪烁。
他有些好奇和艳羡地摸了摸,触感柔滑坚韧,他摸到尽头的尖刺,鱼身猛地一抖,视线随即翻转颠倒,他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脖子上被蹼爪牢牢握住。
只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便放松下来。
“佐助,你叫佐助,对吗?”
他感到细微的疼痛,有水顺着脖颈流到后背,很快他意识到那种温暖的热度不会是水,而是自己的血液,看来必然是人鱼太过锋利的指甲再次划破了他的皮肤。
“……指甲……咳……”
气管被压着,呼吸越发困难,鸣人的右手在身侧结印,准备着再过一会儿这条鱼还不爬起来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但下一个瞬间,人鱼就放开了手。
持续数日的暴雨也在刹那停歇。
名叫佐助的人鱼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再看向他的脖子,脸上出现与十年前几乎无二的诧异。
鸣人躺在原地缓了缓气,忽地苦笑起来,“好久不见了,剪刀手爱德华。”
人鱼脸上浮现一丝可辨的不悦,“我不叫……”
“这是人类世界的一部电影,佐助,讲一个男人长着一双满是剪刀的手,好像个怪物,一碰到他珍视的东西,那东西就会破碎……”
鸣人沉默了一下,“不说这个,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出乎意料,人鱼像人类一样点了点头,用构造略有不同的舌尖艰难地发声,“漩涡……鸣子。”
鸣人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在他说到“鸣子”的时候残暴袭来。
“你……变了,剪了?头发……”
人鱼眯起眼睛,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他记忆中的漩涡鸣子曾经长及腰畔如今剪得极短的金发。
这小可怜的人鱼,难道分辨不出人类的性别。鸣人坐起来抹了把脸,将残余雨水甩掉,十分尴尬地看向对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而这段时间,人鱼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而耐心等待。
终于,阴阳师鼓起勇气。
“我叫漩涡鸣人,十年前我欺骗了你,我不叫鸣子,”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着,希望人鱼可以听懂这些人类的话语,“你听好了,我叫鸣人。鸣子是我的幻身——为了完成与海神的约定,给你送去祭品,因为漩涡一族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很抱歉,我们不能在一起。”
人鱼坐在礁石边冷冷地望着他,似乎什么都听懂了,又像什么都没听懂。
鸣人有点泄气,闭了闭眼,更直白地说:“我是个男人,你明白吗?如果我是人鱼,那就是雄性的人鱼,和你一样。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没有想到这后果,佐助,我们不能交配。”
他无法直视人鱼那双黑暗却剔透的眼睛,往日的欺骗在他心里曾经不算什么,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后果——分化出性别后,无法与引发分化的恋人结合的人鱼最终会化作泡沫。知道以后,他想过要用死来偿还。
人鱼抿了抿优美锋利的薄唇,轻轻吐出几个音节,鸣人听出了那是自己的名字。漩涡鸣人。人鱼在熟悉这个略有变化的名字。
而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他感到悲哀与烦躁同时搅合在胸口,无奈之下动手解开衬衫扣子。双手颤抖着,衣襟从平坦的胸口敞开,直到露出小腹上漩涡状的文身。
人鱼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瞬,漆黑的眼睛不知何时已是一片灼红,视线紧紧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落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
“……看清楚了?我不是那个女孩,我和女孩构造不同啊。”
脱掉了上衣的人类,嗓音带着愧疚与痛苦,低低说道。
因为焦虑,碧蓝的双眼里水汽充盈。
“对不起啊,我学了那么多的法术,却救不了你……”
“没有……什么……不同。”
人鱼的声音打断了他,赤色眼眸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却神色平静,几乎是带着点满足。
“你的味道……还是……”
似乎找不到词了,人鱼显出点儿不耐烦,伸手小心地握住阴阳师的脚腕。
他握着他,牵引着他走近自己,观察着人类在疑惑与恐惧中颤抖,手下忽然一个用力,带他沉入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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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05